盛夏暴雨砸在苏家老宅的琉璃瓦上,秀婷攥着铜钥匙的手沁出冷汗。这座始建于民国的三层洋房,此刻像头蛰伏的巨兽,将三个儿媳与六十七岁的公公苏振邦困在潮湿的牢笼里。
长媳林月如正对着梳妆镜补口红,镜面倒映出她脖颈处若隐若现的淤青。作为制药集团董事长的独女,她嫁进苏家时带来的嫁妆足够买下半条金融街,却在某个雨夜发现丈夫西装内袋里的酒店收据。现在她每天要吞三粒抗抑郁药,却仍坚持用Chanel丝绒唇膏描出完美弧度。
次媳陈美琳在厨房剁着筒骨,刀刃与砧板撞击声盖住了二楼书房传来的瓷器碎裂声。这个从城中村嫁进来的女人最懂生存法则——当年她用怀孕逼宫时,苏振邦将翡翠镯子套在她腕上说了句“苏家需要开枝散叶”。此刻她盯着砂锅里翻滚的当归乌鸡汤,盘算着如何让五岁儿子在遗产公证时多分几件古董。
而秀婷作为三儿媳,正站在阁楼斑驳的雕花木门前。嫁进来三个月,她仍会在深夜听见阁楼地板发出吱呀响动。昨夜替醉酒的公公送醒酒汤时,对方突然攥住她手腕,浑浊瞳孔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:“当年你婆婆…也爱穿这种白绸睡。”
红木柜突然发出咔哒轻响,三把黄铜钥匙从雕花缝隙滚落。秀婷蹲下身时,瞥见柜深处泛黄的病历本,封皮印着“市精神卫生中心”字样,日期停留在二十年前——正是苏家原配夫人投井自尽的那年秋天。
暴雨在第七天转成绵密阴雨时,林月如的铂金包多了支录音笔。她在书房暗格里找到的账本显示,苏氏企业近三年向海外转移的资产,足够在瑞士买下两座酒庄。当她把复印件拍在黄花梨书案上,苏振邦却笑着点燃雪茄:“你以为月华制药怎么拿到上市批文的?”
陈美琳在儿童房地毯下发现的亲子鉴定书,此刻正躺在她颤抖的掌心。报告日期是儿子周岁生日那天,结论栏的“排除生物学父子关系”像把淬毒的匕首。她突然想起生产当日,苏振邦坚持要亲自剪脐带时,产房护士们交换的诡异眼神。
而秀婷终于拧开了阁楼的铜锁。霉味裹着龙涎香扑面而来,三十平米的空间里,上百件白绸旗袍整齐悬挂,每件领口都绣着“婉容”二字。梳妆台玻璃板下压着泛黄的照片——穿月白旗袍的女人抱着婴儿站在紫藤花架下,眉眼与秀婷有七分相似。
当夜半老座钟敲响十二下时,三个儿媳在旋转楼梯拐角相遇。林月如的丝质睡袍沾着威士忌酒渍,陈美琳指甲缝里嵌着带血的皮屑,秀婷攥着从旗袍内衬找到的遗嘱草稿。二楼书房突然传来重物倒地声,她们冲进去时,只见苏振邦倒在波斯地毯上,右手紧抓着秀婷婚礼时戴的珍珠项链,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着。
急诊室走廊的荧光灯下,律师带来的密封文件正在三人手中传递。当看到“遗产继承需满足特定条件”的条款时,陈美琳突然发出母兽般的低吼,林月如的钻石美甲在墙面上刮出刺耳声响,而秀婷摸到遗嘱最后一页的凹凸痕迹——那是用盲文刻着的五个字:婉容在看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