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调外机在窗外嗡鸣,林予安蜷缩在酒店大床的角落,丝绸睡袍被揉成团压在腿间。落地窗外透进的月光像把银刀,将周延的轮廓刻在他视网膜上——那个男人正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,金属碰撞声在死寂的房间里炸成惊雷。
三小时前他们在画廊酒会相遇时,周延的拇指还绅士地悬在他腰侧半寸。此刻那双手却撕开虚伪的距离,带着松木香气的掌心贴上他后颈,如同猛兽叼住猎物的致命处。林予安突然想起上周在野生动物纪录片里看到的雪豹,也是这样优雅又残忍地玩弄着濒死的岩羊。
"抖得这么厉害?"低沉的震动从相贴的胸膛传来,周延的犬齿擦过他耳垂,"下午在茶水间拽着我领带不放的勇气呢?"被戳破的羞耻感让林予安猛地挣扎,却在对方突然收紧的指节间化作呜咽。真丝床单随着剧烈动作缠上脚踝,像具现化的欲望将他拖向深渊。
当第一道布料撕裂声响起时,林予安终于意识到这场博弈早就不受控制。周延的领带不知何时绕上了他手腕,深蓝色暗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那些在会议室里针锋相对的会议记录,茶水间里心照不宣的触碰,此刻都化作滚烫的刑具。他仰头咬住男人滚动的喉结,在血腥味中听见自己破碎的喘息变成求饶的利器。
凌晨三点的电子钟泛着红光,林予安数着周延后背的抓痕,突然想起六年前毕业舞会上被扯坏的礼服裙摆。原来有些东西从十八岁起就没变过——比如明知会坠毁却偏要扑向火光的愚蠢,比如被弄脏时反而绽放得更艳丽的纯白床单。
生物钟在七点准时将周延唤醒时,怀里的躯体正因高热微微颤抖。他凝视着林予安睫毛投下的阴影,想起昨夜这双眼睛如何盛着月光与泪水瞪视自己。床头的玻璃杯还残留着威士忌的琥珀色,倒映着满地狼藉的物,像幅被揉皱的抽象派油画。
浴室传来的水声惊醒了浅眠的人。林予安盯着天花板的裂纹,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:"周总监准备用多少封口费买这个夜晚?"镜面移门拉开时蒸腾的雾气扑到脸上,他看见周延腰间松垮的浴巾,昨夜留下的咬痕在锁骨下方张牙舞爪。
"我以为这是你策划三个月的成果。"男人将冰毛巾按在他红肿的脚踝,指尖顺着小腿线条向上攀爬,"上个月故意落在会议室的钢笔,上周泼在我衬衫上的咖啡…"突然加重的力道让林予安弓起身子,昨夜被开拓过度的部位传来隐秘的刺痛。
正午的阳光终于刺破窗帘时,周延正用领带绑住他的脚腕。深蓝色丝绸陷入雪白肌肤的画面,让林予安想起被渔网困住的人鱼标本。当男人俯身咬开他胸前的纽扣时,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——那是他们共同负责的并购案最终谈判的提醒。
在第十次来电自动挂断的瞬间,林予安突然笑出声。他扯着周延汗湿的头发迫使其抬头,在对方阴沉的注视中舔掉指尖的润肤乳:"周总监,你说要是董事会知道他们的王牌在酒店床上…"未尽的话语被暴烈的吻堵住,翻倒的玻璃杯在地毯上洇出深色水痕。
落地窗外,城市依旧在精密运转。而八百米高空中的这间套房,正随着床架剧烈的摇晃,将那些精心策划的偶遇、克制的眼波、藏在财务报表里的暧昧批注,统统碾碎成床单褶皱里闪烁的星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