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铁刑台·金丝雀的初啼七丈高的青玉影壁将月光割裂成碎片,裴昭跪在冰凉的玄铁台上,蜀绣云纹的摆逶迤如血。刑堂四角青铜兽首吞吐着龙涎香,却盖不住掌刑嬷嬷袖中飘来的沉水香——那是长房主母独有的味道。
"少爷可知错在何处?"鎏金错银的戒尺挑起他下颌,嬷嬷腕间翡翠镯子撞出清响。裴昭盯着对方袖口暗绣的九尾凤纹,突然低笑出声。三日前他撞破二叔与盐铁使在暗巷交易,今日便被按上"私通外男"的罪名。
锦帛撕裂声刺破寂静。当鲛绡亵裤滑落脚踝,刑台暗格里突然弹出的鎏金锁链缠住他脚腕,裴昭瞳孔骤缩——这机关分明是前朝刑狱的制式。掌刑嬷嬷的戒尺已沾了药油,暗红液体顺着尺缘滴在他腰窝:"裴家训诫,向来是皮肉见真章。"
第一记戒尺裹着风声落下时,廊下传来环佩叮当。裴昭在剧痛中抬头,看见垂花门边半幅胭脂色裙裾。那是他未过门的妻子,江南林氏的嫡女。女子绣鞋尖缀着的东珠,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暗室里的沉香愈发浓重。当戒尺第三十六次亲吻肌肤,裴昭突然在血腥味里嗅到一丝异香。掌刑嬷嬷的翡翠镯子内侧,隐约露出半枚暗纹——那是前朝暗卫营的标记。剧痛化作清明,他忽然读懂主母送来的那匣岭南荔枝里,为何会藏着半片带血的孔雀翎。
孔雀翎·暗香里的权力更迭子时的梆子惊飞檐角铜铃,裴昭趴在刑堂偏殿的湘妃榻上,背后鞭痕浸着琥珀色药膏。窗棂忽被夜风撞开,带着水汽的紫藤花瓣落在他脚踝锁链上。
"少爷可要尝尝新贡的君山银针?"本该在佛堂诵经的哑婢端着漆盘进来,指尖在杯沿轻叩三下。裴昭凝视着茶汤里沉浮的雀舌,突然伸手攥住少女腕骨——虎口薄茧的位置,与白日掌刑嬷嬷分毫不差。
更漏声里,哑婢的银簪挑开他背上结痂的伤口。染血的药棉被塞进中空簪头时,裴昭终于看清簪尾刻着的徽记:半只浴火重生的凤凰,与父亲书房暗格里的玉珏纹样严丝合缝。
五更鼓响,前院突然传来骚动。当裴昭拖着镣铐撞开祠堂大门时,正看见二叔的尸身悬在祖宗牌位前,腰间玉佩系着的,正是他晌午在刑堂暗格里见过的鎏金锁链。主母的翡翠镯子碎在供桌下,染血的账本摊开在《裴氏家训》之上——盐铁走私的数目里,竟混着北疆军械图残卷。
卯时初刻,京城来的缇骑撞开裴府朱门。裴昭披着染血的素纱中跪接圣旨,脚踝上昨夜留下的锁痕,恰好盖住三年前北疆战场上中的狼毒箭疤。传旨太监的目光在他背上鞭痕流连,却不知那些看似凌乱的伤痕,实则是用刑具刺出的漠北布防图。
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,裴昭望着祠堂方向轻笑出声。昨夜哑婢塞进他齿间的孔雀胆解药,此刻正在舌下化作甘甜。屏风后转出的林氏嫡女褪去柔弱模样,手中握着的,正是盖着盐铁使私印的婚书——那上面裴昭的名字,是用他背上渗出的血写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