浙江日报
陈盈熹
2025-08-22 22:46:42
林夏总爱把条记本摊在课桌右半边，这样写字时手肘能自然抵住桌沿。九月的梧桐叶影在窗台摇晃，她第27次用余光瞥见顾沉转笔的右手——骨节明白的手指在晨光里划出银色弧线，笔尖总精准落回虎口凹陷处。
物理老师正在解说电磁感应，粉笔灰簌簌落在讲台。林夏突然僵��，帆布鞋里的脚趾微微蜷起。棉质裙摆随着抬腿行动滑上膝盖三寸，裸露的肌肤猝不及防贴上冰凉的金属桌腿。她本能地并拢双膝，却在行动间听见布料摩擦的细响。
"这道题需要盘算导体棒切割磁感线时…"顾沉降低的嗓音混着圆珠笔沙沙声传来。林夏后知后觉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将草稿纸推到了课桌中线，他解题时倾身靠近的幅度比往常多了15度。少年校服袖口掠过她小臂的瞬间，空调风裹挟着雪松与薄荷的气息钻入鼻腔。
当他的膝盖第三次掠过她校裤侧缝时，林夏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偶然。她故意将自动铅笔滚向过道，俯身时发梢扫过顾沉的手背。藏在课桌下的左手突然被温热掌心覆��，少年食指在她虎口画着麦克斯韦方程组的积分符号，而讲台上的老师正说到法拉第电磁感应定律的精妙之处。
晚自习的日光灯管在头顶嗡鸣，林夏数着顾沉翻动书页的频率。当他的呼吸频率从每分钟18次变为22次时，她的右手正被牵引着抚上少年绷紧的大腿肌肉。指腹下的校服布料烫得惊人，牛顿定律习题集哗啦落地的声响惊动了前排同学，却无人看见他们十指在阴影里扣成楞次定律的螺旋。
"这道题选C。"顾沉突然提高音量，指尖却在她掌心写下"7:30天台"。林夏用圆规尖在对方草稿纸上戳出细小凹痕，看着少年喉结转动着咽下后半句解释。他们保持着堪称模范的听课姿态，任由课桌下的电场强度突破库仑定律的阈值。
储物柜的阴影里，顾沉将她的手腕按在生锈铁门时，林夏终于看清他眼底跳动的不是开玩笑的光。少年带着薄茧的拇指摩挲着她突突跳动的腕动脉："从你转学来的第一天，我就盘算过所有可能发生交集的概率。"远处传来值周老师的脚步声，他低头时鼻尖蹭过她发烫的耳垂："现在该验证我的假设了。
梧桐叶在暮色中旋落，两个被洛伦兹力牵引的带电粒子终于偏离既定轨道。当林夏的牙齿咬上顾沉锁骨处的校徽时，她突然想起物理课那个昏昏欲睡的午后——原来某些相遇早被写进宇宙初始的麦克斯韦方程组，只等某个电磁场强度突破临界值的瞬间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