锈迹斑斑的23路末班车碾过雨夜的泥泞,车厢内仅剩五名搭客。穿校服的少女林小土缩在最后一排,指尖抠着书包带——她刚在便利店赊账失败,饿得胃部抽搐,甚至想抓起窗缝里的泥土果腹。
“哐当!”急刹车的惯性让所有人前倾。司机老张骂骂咧咧下车检查,却再没回来。十分钟后,林小土嗅到血腥味。她踮脚看向驾驶座,瞳孔骤缩:老张的头颅卡在偏向盘下,脖颈断口参差如野兽撕咬,而尸体……不翼而飞。
尖叫尚未出口,后排传来重物坠地声。穿貂皮大衣的贵妇栽倒在过道,后脑插着半截断裂的高跟鞋跟。林小土哆嗦着摸她脉搏时,车顶突然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刺响。
“游戏开始。”车载广播滋滋作响,变声器的机械音让温度骤降。林小土猛然转头——戴口罩的黑衣男人正用手术刀削苹果,果皮连生长长的血线;戴金链的秃顶壮汉攥着带倒刺的甩棍冷笑;角落里的盲眼老人却摸索着念珠,嘴角渗出黑血。
“规则很简朴。”广播里的声音带着扭曲的快意,“凶手在你们中间,找出他,或者……”车灯忽明忽暗,第三具尸体从行李架滚落。是失踪的司机老张,胸腔被掏空填满湿土,心脏处插着林小土的学生证。
她终于明白为何总梦见吃土——那些混着铁锈味的泥土,明白是来自这辆二十年车龄的“棺材”。当指尖触到尸体口腔里的碎纸片时,她突然笑了。纸片拼出半张便利店小票,正是她偷塞进校服口袋的那张。
雨刮器在车窗划出猩红弧线,林小土舔掉唇角的泥腥味。要活下去,就得比疯子更疯。
“你们闻到了吗?”林小土突然抓起尸体胸腔的湿土抹在脸上,“这是城南烂尾楼地基的特供土。”她盯着黑衣男人的手术刀,“上周那里挖出三具无名尸,听说凶手专挑雨夜作案……”
秃顶壮汉的甩棍猛地砸向车窗:“少他妈装神弄鬼!”玻璃裂纹却拼出模糊的23路路线图——正是烂尾楼的必经之路。
盲眼老人突然暴起,念珠弹射打灭顶灯。黑黑暗有利器破空声,林小土凭着对车厢的熟悉滚到座位下。手机电筒亮起的瞬间,她看见惊悚一幕:老人的假眼珠里嵌着微型摄像头,貂皮贵妇的钻石项链折射出GPS定位红光。
“2015年7月23日。”她突然报出一串日期,黑衣男人削苹果的手顿了顿,果皮断在尸体脚边。那是首起公交失踪案的日子,也是林小土被遗弃在福利院的时间。
车顶抓挠声越来越急,像有无数指甲要撕开铁皮。林小土扯开校服露出锁骨处的条形码刺青——与老张尸体上的泥土检测陈诉完全一致。她早该想到,那些总往她课桌塞泥土恐吓信的人,和今晚的屠杀者流着相同的血。
“你们在找这个吧?”她掏出染血的便利店饭团,包装袋内侧印着模糊的公交调治表。二十年前改制前夕,23路曾有趟幽灵班车满载黄金失踪。而现在车底盘传来的金属碰撞声,让所有人瞳孔收缩。
当警笛声迫近时,车厢突然倾斜。林小土乘隙将手术刀插进地板裂缝,撬起的铁皮下露出金条暗光。原来所谓凶杀案,不外是争夺赃物的血色戏剧。但谁也没注意到,盲眼老人念珠里掉出的药丸,正将雨水染成诡谲的靛蓝色……
轮胎爆炸的巨响中,林小土抱着金条跳窗滚进泥潭。身后公交燃起冲天火光,吞没了所有罪恶与秘密。她咽下混着血水的泥土轻笑:“吃土?这才叫真正的盛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