灼烁网
陈大焕
2025-08-11 11:22:14
苏晚推开玻璃门的瞬间，悬挂的风铃发出细碎声响。凌晨两点的纹身店里，白炽灯管在金属器械上折射出冷光，她裹紧驼色羊绒大衣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锁骨下方三寸的暗红胎记。这个从出生起就存在的印记，现在正随着墙上挂钟的滴答声隐隐发烫。
"终于来了。"里间转出的男人赤着上身，肌肉线条如同青铜器上的蟠螭纹，腰间缠绕的银链坠着枚龙牙。他的目光扫过苏晚的胎记时，空气里突然爆开细小的静电，事情台上未盖紧的色料瓶突然震颤着滚落。
这是本月第三次梦见那条巨龙。在梦境深处，黄金竖瞳填满整个视野，鳞片剐蹭过皮肤的触感真实得可怕。更令她不安的是，每当巨龙迫近，胎记便如活物般蠕动，似乎有滚烫的岩浆在皮下奔涌。而现在纹身店里的异状，竟与梦境发生诡异的重合。
"他们称这个为「龙契」。"男人用镌刻刀划破指尖，血珠滴在调色盘里与靛青色颜料混淆，"三百年前被斩断的龙脉，需要特定血脉的容器来……"
玻璃幕墙在此时轰然炸裂。疾风裹挟着玄色鳞粉灌入室内，苏晚被男人猛地拽向身后。透过纷飞的碎玻璃，她看见十二道黑影悬浮在半空——那些生物有着人类的身躯，却从肩胛骨伸出充满骨刺的膜翼，瞳孔是冷血动物特有的竖线状。
"交出龙裔！"为首的黑影发出金属刮擦般的嘶吼。男人反手扯断银链，龙牙坠饰在掌心化作三尺青锋。剑锋触及黑影的刹那，苏晚的胎记突然迸发耀眼红光，整条街道的电路同时爆出火花。在陷入黑暗前的瞬间，她明白看见男人后背浮现出与自已胎记相同的图腾，只是那图案正在缓慢生长，如同藤蔓缠绕脊柱。
当苏晚在弥漫着草药味的阁楼醒来时，男人正在用绷带包扎肋间的伤口。月光从老虎窗斜斜照进来，将他背部的龙纹映得纤毫毕现——那基础不是纹身，而是某种嵌进血肉的活物，鳞片随着呼吸微微翕动。
"我叫苍溟。"他转身时，伤口渗出的血竟是暗金色，"而你，是最后能蒙受龙王之血的人类。"
解剖台上的无影灯将皮肤照得苍白。苏晚盯着手术刀在胎记边缘游走，苍溟的呼吸喷在耳后："忍住了，这是唯一能切断你与龙冢共识的要领。"刀尖刺入的瞬间，胎记突然暴起形成鳞甲状凸起，金属手术刀如同碰到钻石般崩出缺口。
苍溟低咒着扔掉器械。三天前那场袭击后，苏晚的胎记开始不受控地异变。现在她锁骨下的皮肤已完全龙鳞化，暗红纹路正沿着血管向心脏蔓延。更糟糕的是，每当夜幕降临，耳畔就会响起无数嘶鸣，似乎有整个龙族的亡魂在颅腔内厮杀。
"为什么要选我？"苏晚攥住苍溟手腕，发现他的体温比凡人低十余度。阁楼暗格在现在自转动开，泛黄的《龙渊纪年》悬浮至空中。书页无风自动，停在绘有双龙夺珠图的插画处。苍溟的指尖抚过珠内蜷缩的胚胎状人影："这颗龙珠里封着的，是能颠覆人类文明的初代龙皇。
而你身上的胎记——"他突然扯开苏晚的衣领，"是打开封印的钥匙孔。"
街道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。两人扑到窗边时，正看见第七具尸体砸在柏油路上。跳楼者后颈浮现出与苏晚相似的龙鳞花纹，只是颜色灰败如死鱼。苍溟脸色骤变："他们在用劣质龙血制造伪裔，这些残次品蒙受不住力量就会……"话音未落，远处商业大厦的LED屏突然插播紧急新闻——全市已发生二十三起相同事件。
苏晚的太阳穴突突跳动，那些耳语般的龙吟突然变得清晰可辨。她看见无数金色丝线从尸体中飘出，在空中汇聚成半透明的巨龙虚影。当龙影转头与她四目相对的刹那，胎记处的鳞片猛然倒竖，剧痛中大量陌生影象涌入脑海：青铜祭坛上被铁链贯串的龙族，实验室里闪烁的基因图谱，另有苍溟跪在雨夜中，将龙牙刺入心脏的画面。
"你早就死了。"苏晚按住狂跳的太阳穴，盯着苍溟胸前那道陈年伤疤，"现在的你，不外是凭龙珠维持的人形幻影。"苍溟的瞳孔收缩成针尖状。他背后的龙纹突然暴起，整座阁楼开始剧烈摇晃，藏在墙体内的符咒接连自燃。当最后一道封印化为灰烬时，苏晚听见了锁链崩断的巨响——不是来自现实，而是源于她影象最深处的某个囚牢。
现在的都市夜空，云层深处亮起无数金色光点，宛如倒悬的星河。苍溟的皮肤开始片片剥落，露出底下流转的星辉："龙冢开启了，接下来你要做的选择，将决定这个种族是成为新纪元的缔造者……"他的声音逐渐被龙吟笼罩，"照旧人类最后的噩梦。"
苏晚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金鳞，发现自己的指甲已化作利爪。当第一滴龙血从指尖渗出时，整座都市的电子设备同时黑屏，又在下一秒亮起血色的龙纹图腾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