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透白瓷下的暗涌

手术室的无影灯在凌晨三点骤然亮起。小芳蜷缩在易服室的铁皮柜里，透过门缝看着护士推过沾血的器械车，金属托盘里躺着半块染血的冰透白瓷——那是她从林总书房偷来的骨董茶盏。现在她终于明白，三天前那个暴雨夜，满身酒气的男人把滚烫的掌心贴在她后腰时说的"有些工具碰了会死"，不是情话而是诅咒。

茶盏碎片在掌心割出的伤口开始渗血，小芳用护士服袖口死死压住。走廊传来保安的脚步声，混着对讲机刺啦的电流声："VIP病房监控全黑，重点排查易服室……"她摸出藏在胸衣里的U盘，里面存着林氏团体走私文物的交易纪录。这个承载着致命证据的金属片，现在正随着她剧烈的心跳在皮肤上烙下滚烫的印记。

影象突然闪回七十二小时前的私人拍卖会。当林总握着她的手配合举起拍卖槌，以九千万拍下那尊宋代影青瓷瓶时，来宾席发作出的掌声里混着声几不行闻的冷笑。穿墨绿旗袍的女人转身离场时，脖颈后赫然露出与小芳腰间相同的蝴蝶纹身——那是她们在孤儿院时配合刻下的印记。

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，小芳在眩晕中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，像极了那夜拍卖槌敲在乌木台上的闷响。

血色茶盏中的三重镜像

太平间的冷气顺着门缝爬进来时，小芳终于解锁了U盘里最后一道密码。屏幕蓝光映着她苍白的脸，文档里除了走私账目，另有二十七个标注着日期的视频文件。最早的那个文件名显示着十年前初秋的某个雨夜——正是孤儿院大火烧毁档案室的那天。

解剖台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，她满身僵直地看着白布下伸出的手。那只戴着祖母绿戒指的手掀开尸布，露出林总秘书美娜青紫的脸。"你以为他真会为个玩物放弃百年基业？"美娜喉咙上的勒痕随着说话声诡异地起伏，"从你穿上那件仿宋褙子开始，就是第三十二件展品。"

窗外突然炸响惊雷，供电系统发出嗡鸣。在明灭的灯光里，小芳看见镜中自己的倒影正徐徐脱下护士服，露出后背大片的空白——那个本该纹着蝴蝶的位置，现在充满细密的缝合线。影象如潮水般涌来：三个月前那场车祸，病床边林总抚摸她伤口说的"我会给你最完美的纹身"，以及现在视频里正在播放的，真正的张小芳被推入焚化炉的画面。

太平间的门被踹开时，她终于读懂美娜临死前用血在地面画的符号。那不是字母，而是宋代瓷窑标志——所有拍品底部都刻着的，林氏老宅的经纬度坐标。警笛声由远及近，小芳握紧那半块冰透白瓷，尖锐的断面抵住自己后腰的缝合线。在这场连续了十年的替身游戏里，最先流血的永远是自以为执棋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