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月谈
陈士功
2025-08-23 22:07:51
空调外机轰鸣的夏夜，陆沉把脸埋进盛满冰块的洗脸池。镜中映出他后颈蜿蜒的紫色淤痕，像条毒蛇盘踞在苍白的皮肤上。继父王德发醉酒后的巴掌总带着海鲜市场的腥臭，这次却混进了某种滑腻的触感——当他第17次被扇倒在真皮沙发上时，瞥见对方指缝间闪着荧光的黏液。
"小杂种还敢瞪我？"王德发200斤的躯体压得红木茶几吱呀作响，油光满面的脸凑近少年渗血的嘴角，"要不是老子养着，你早跟你那短命妈一样……"
陆沉突然低笑出声。这个总在挨打时沉默如人偶的少年，此刻睫毛上凝着冰霜般的水珠，舌尖缓缓舔过唇边黏液。王德发莫名打了个寒颤，正要扬起的巴掌突然僵在半空——他肥厚的手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透明化，皮肤下涌动着无数细小的螺旋纹路。
"知道蜗牛交配时用什么当匕首吗？"陆沉撑起身子，白衬衫第三颗纽扣崩落在地，"是钙化的爱情。"他脖颈的淤痕开始蠕动，皮下凸起数百个微型吸盘。当第一个吸盘刺破皮肤时，王德发终于发出杀猪般的惨叫。
监控录像显示王德发在凌晨三点冲进暴雨中。保安看见他疯狂抓挠着全身，肥肉里钻出密密麻麻的透明触角。而陆沉正蜷缩在阁楼培养箱前，玻璃罩里三只黄金蜗牛正在交配，它们的螺旋壳上浮现出人脸纹路——分明是陆沉生母与两任丈夫的面容。
"我妈死前给我注射了涡虫基因。"少年对着虚空呢喃，指尖黏液滴落处，红木地板绽开晶状体花朵，"她说要让我成为最完美的复仇容器。"警方在王德发别墅地下室挖出七具骸骨，每具头骨天灵盖都有螺旋状穿孔。法医在陆沉书桌暗格里找到的日记本，记载着更骇人的秘密：那些深夜响彻别墅的耳光声，不过是王德发在替他真正的雇主执行"唤醒程序"。
当特警破门而入时，只看见满墙用黏液书写的数学公式。最新鲜的那行还泛着珍珠光泽："钙质外壳的生成速率=仇恨浓度×时间³"。法医在陆沉卧室发现的人形蜕壳，正在窗边随着晨风轻轻摇晃，蜗牛齿舌摩擦玻璃的沙沙声里，隐约传来少年带笑的叹息："要追上我，得比暴怒更快才行啊……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