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联生活周刊
钱波
2025-08-21 02:11:58
林夏至今记得那个闷热的午后，英语课代表程砚的白衬衫袖口扫过她耳尖的触感。教室吊扇在头顶嗡嗡转动，他修长的手指突然扣住她正在默写单词的钢笔，笔尖在纸面洇开一团墨渍。
"趴下去。"他的声音混着窗外蝉鸣，骨节分明的手掌压住她肩膀。没等她反应过来，整个人已经被按进课桌与椅背形成的三角空间。程砚随即跨坐在椅子上，校服裤腿擦着她蜷缩的膝盖，薄荷味止汗喷雾的味道突然浓烈起来。
透过课桌侧面的网格，林夏看见三双球鞋踏进教室。年级主任带着纪检部正在抽查手机，而她的书包里正躺着屏幕还亮着的聊天界面——昨晚程砚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张模糊的照片，画面里他父亲醉倒在玄关，满地都是撕碎的雅思报名表。
"呼吸声太重了。"程砚忽然俯身，温热的鼻息拂过她发顶。他假装翻找课本，手却伸进课桌深处，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她后颈。林夏浑身僵直时摸到个硬壳笔记本，翻开的内页密密麻麻写满英文批注，每页右下角都画着流泪的简笔小人。
当纪检部的脚步声远去，程砚却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。少年屈指敲了敲桌板，声音带着罕见的紧绷："看到储物柜第三格的蓝色信封了吗？今晚七点…"
七点整的实验楼弥漫着消毒水味道，林夏攥着从程砚储物柜找到的信封，里面是二十张泛黄的琴谱。当她借着月光看清谱面边缘的摩斯密码时，顶楼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。
程砚正把父亲收藏的威士忌一瓶接一瓶砸向防爆窗，飞溅的酒精浸透他挽到肘部的衬衫。这个永远考年级第一的优等生，此刻眼里翻滚着林夏从未见过的暴烈："看见了吗？这些酒瓶比我爸记得的生日还多。"
琴谱里的密码最终拼凑出惊人真相——程砚母亲五年前带着留学资料消失的雨夜，留给儿子的最后一句话是"爬得够高才能看见星空"。而林夏书包里那张被程砚故意拍到的照片，正是他父亲安插在学校的眼线偷拍的证据。
当程砚第十三次把林夏按进不同课桌下躲避监控时，她终于扯住他的领带反客为主："你要考剑桥是因为图书馆穹顶有星空壁画？"少年怔愣的瞬间，林夏抽出他总别在口袋的钢笔，在对方掌心写下串坐标——那是她父亲经营的修船厂，生锈的起重机操作台能看到整片银河。
此刻晚自习的铃声恰好响起，程砚突然将偷藏的校园卡塞进她手心，卡片背面用荧光笔写着"Promise"，而正面照片处贴着张便签：明天带你去顶楼，那里有比课桌下更明亮的藏身之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