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奇心日报
阎炳武
2025-08-14 18:06:50
永和宫鎏金檐角滴落的晨露染着铁锈味，林绾绾扶着五个月身孕的腰肢倚在雕凤阑干前，织锦襦裙下隐约可见暗红抓痕。昨夜亥时三刻，三王爷玄奕带着北境战场的血腥气破窗而入，粗粝掌心按在她隆起的小腹，说出的每个字都淬着冰碴："这孩子若生得像二哥，本王便剜了这双招子喂鹰。
这是三个月来第三位擅闯禁宫的王爷。自太医诊出喜脉那日，储秀宫的青砖地便浸透了各色熏香——大王爷玄昭的龙涎香总在寅时初刻飘来，带着批阅奏折的朱砂味；二王爷玄晖的沉水香偏爱子夜时分，混着南疆进贡的孔雀羽腥气；三王爷的战甲寒霜则常在更漏将尽时叩响窗棂。
"娘娘，该饮安胎药了。"贴身侍女春桃捧着鎏金药盏的手在抖，盏中黑褐药汁倒映着梁上垂落的明黄绸缎——那是皇帝昏迷前赐的保胎圣旨，如今却成了催命符。林绾绾抚过微颤的胎动，突然轻笑出声。那夜玄昭捏着她下颌灌下避子汤时，可曾想过这碗本该绝嗣的汤药，竟成了催发龙种的引子？
琉璃屏风后传来窸窣响动，二王爷玄晖把玩着翡翠扳指踱步而出，蟒纹锦靴碾过满地碎瓷："好嫂嫂，你说这孩子睁开眼该唤我什么？叔父？还是……"尾音消弭在突然刺入腹部的银簪里，林绾绾看着这个曾在她及笄礼上赠予鸾凤步摇的男人，忽然想起御花园那池被三位王爷先后投过毒的锦鲤。
当三更梆子敲响第九声时，林绾绾褪下染血的寝。铜镜里映出脊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，最新那道还渗着血珠——是玄昭得知她有孕那夜，用镶着东珠的九节鞭留下的。她将浸透药汁的绢帕覆在伤痕，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。这些天之骄子恐怕至死都不会明白，那碗被三位太医验过十八遍的安胎药，真正起效的从来不是人参鹿茸。
"娘娘，钦天监说今夜有荧惑守心之象。"春桃捧着星盘跪在帘外，声音比前日镇定许多。林绾绾描眉的手顿了顿，殷红口脂在菱花镜上划出凌厉弧度。三个月前那个雷雨夜，她在观星台与钦天监正使对弈时，早将二十八星宿的轨迹刻进了骨髓。所谓荧惑犯紫微，不过是她借天象布下的第一枚棋子。
子时三刻，当玄晖带着南疆巫医闯入内殿时，等待他的是龙榻上双目圆睁的皇帝。林绾绾一袭素缟跪在榻前，掌心静静躺着三枚染血的玉珏——玄昭的蟠龙佩缺了一角，玄晖的麒麟珏裂了纹路，玄奕的虎符玉已碎成齑粉。殿外传来金戈相击之声，三位王爷的亲卫正在月光下互相屠戮。
"诸位叔伯可曾听过螳螂捕蝉？"她抚着微微颤动的腹部起身，九凤朝冠在夜明珠下流转冷光。三个月来饮下的每一口毒药都在血脉里沸腾，三位王爷种下的蛊毒在她腹中孕育成最锋利的刃。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，婴啼声响彻九重宫阙——新帝诞生的哭声中，三位王爷的私印正在丹炉里熔成赤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