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浪财经
陈锟
2025-08-18 15:42:17
教导主任第三次撕下公告栏的匿名信时，胶水已经浸透了墙皮。那些用报纸剪贴的「高二三班双姝接客价目表」像腐烂的蝶翅，在三月潮湿的风里簌簌作响。
我蹲在女厕隔间数瓷砖上的裂缝，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嬉笑。塑料水桶撞击地面的闷响后，混着冰块的脏水从头顶浇下。手机镜头穿过门板底缝，精准捕捉到我蜷缩在卫生棉丢弃桶旁的狼狈模样。
「荡货还装什么清高？」李薇的Gucci小白鞋碾过我的指尖，「上周五巷子口的奔驰车，收了多少？」
这是本月第七次「荡妇游行」。她们像中世纪审判女巫般，用口红在我课桌上画满下流涂鸦，把我的校服裙剪成流苏状，在储物柜里塞满用过的避孕套。而这一切，始于三个月前那场暴雨。
那天我举着便利店塑料袋挡雨，黑色奔驰缓缓停在校门拐角。车窗降下时，我看见小柔苍白的脸陷在真皮座椅里，锁骨处有未消退的淤青。驾驶座的中年男人递出印着某私立医院logo的文件袋，这个画面被偷拍上传到匿名论坛，配文「包养实锤」。
第二天早自习，我的课桌抽屉里出现二十元纸币。后座男生用圆珠笔戳我后背：「听说你和小柔搞特价促销？」全班哄笑中，我看见小柔把美工刀片按进掌心，鲜血滴在数学考卷的三角函数图上。
解剖室福尔马林的味道渗进校服第三周，我终于在生物准备室堵住小柔。她正用镊子将蓝蝶标本固定在松木板上，冷光灯管在她睫毛投下青灰的影。
「他们说你爸是殡仪馆入殓师。」我指着她白大褂口袋里的尸检报告，「而我是妓女的女儿。」实验台下的铁柜突然传出腐臭味，小柔掀开黑布，二十只死老鼠泡在玻璃罐里，每只身上贴着我们的偷拍照。
那天我们在顶楼焚烧了所有流言。火光中，小柔解开衬衫纽扣，腰腹间蜈蚣般的疤痕爬上肋骨——那是她继父的「杰作」。奔驰车里的男人是儿童保护协会的调查员，文件袋里装着家暴验伤报告。
「知道为什么选蓝蝶吗？」她将新做的标本别在我领，「这种蝶破茧时会分泌腐蚀液，把茧融出个血淋淋的洞。」第二天，我们带着录音笔走进校长室，播放李薇父亲贿赂校领导的通话记录。当教育局调查组进驻时，小柔在晨会上撕开校服，露出后背的烟疤：「那些说我们脏的人，要不要尝尝灰烬的味道？」
现在经过公告栏，还能看见我们用经血写的标语渗进墙缝：「所有未经审判的处刑，都是谋杀。」而窗台上那排蓝蝶标本，正用破碎的翅膀切割阳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