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夏第三次在教师公寓楼下徘徊时,监控摄像头正对着她发颤的指尖。三楼那扇永远拉着米色纱帘的窗户里,传来断断续续的水声。数学组办公室的八卦群里,那张偷拍的课程表截图显示,每周三晚七点,陈老师总会准时出现在这栋灰白色建筑里。
她低头检查手机备忘录里的文字,那是三天前收到的匿名私信:「想知道你母亲车祸真相,明晚带U盘去陈老师浴室」。此刻书包夹层里的微型摄像机硌着后背,金属外壳在春夜里沁出寒意。
浴室门开合的瞬间,蒸腾的水雾裹挟着茉莉香波的味道扑面而来。陈老师裹着浴巾的身影在镜面瓷砖上投下扭曲的倒影,湿漉漉的卷发垂在锁骨处,指尖还挂着未拧干的水珠。「把门带上」,她的声音比课堂上沙哑三分,「U盘在洗手台第二个抽屉」。
林夏的视线掠过梳妆台上倒扣的相框,那是张被剪去半边的全家福。当她触到冰凉的金属抽屉把手时,浴室深处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。转身瞬间,浴缸边缘垂落的手腕上,暗红色胎记像极了母亲临终前攥着的照片残角。
U盘里二十年前的监控录像正在自动播放。画面中穿实验服的年轻助教将试剂瓶放错置物架的动作,与上周化学实验室的操作失误完美重合。林夏终于明白母亲临终前反复念叨的「7号试剂」意味着什么——当年那场导致父亲入狱的科研事故,始作俑者竟是如今站在讲台上优雅板书的女人。
陈老师擦拭头发的动作突然定格,浴巾滑落时露出腰间狰狞的手术疤痕。「这是你父亲留给我的毕业礼物」,她抚摸着那道暗红色凸起,「当年他为了销毁证据,在实验室纵火时…」窗外的月光恰好照亮床头柜上的药瓶,氟西汀的标签被指甲划出深深的刻痕。
当警笛声撕破夜色的宁静,林夏终于读懂浴室镜面后隐藏的摩斯密码。那些凝结又滑落的水珠轨迹,拼凑出父亲服刑期间收到的威胁信原件扫描图。而此刻陈老师颤抖着递来的诊断书显示,晚期胶质瘤正在侵蚀她处理记忆的脑区。
这场持续二十年的复仇剧本里,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导演?当林夏按下发送键将加密文件传给经侦科时,教师公寓楼下的樱花突然集体绽放,粉白花瓣纷纷扬扬落满警车的顶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