课间操的铃声刚响,林夏的圆珠笔尖就戳破了第三张草稿纸。前桌男生校服领口若隐若现的汗渍,窗边飘进来的玉兰香,都比不过余光里陈默翻书时凸起的腕骨——那是她偷偷用素描本临摹过二十七次的弧度。
物理老师转身写板书时,陈默的膝盖突然撞过来。课桌下的阴影里,少年带着薄茧的食指正沿着她小腿袜边缘游走,像在解一道复杂的电磁感应题。林夏的自动铅笔"啪嗒"摔在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》上,粉笔灰在阳光里炸成细小的银河。
"第28页第三题。"陈默压低的声音混着薄荷糖的凉意,指尖却滚烫地钻进她校服下摆。林夏突然想起上周值日时,他弯腰擦黑板时露出的半截腰线,白色T恤下肌肉的起伏像极了地理课本里的等高线图。
图书室顶灯管滋滋作响的午后,陈默把《追忆似水年华》推到两人中间。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糖纸,背面用2B铅笔写着:"你耳后痱子粉的味道,比教导主任的监控摄像头更让人分心。"林夏的指甲掐进掌心,突然发现他校徽别针歪成了心跳监护仪的波形。
夜自习停电那晚,陈默在应急灯绿光里咬住她运动服拉链头。金属碰撞声惊飞了窗外栖息的麻雀,他舌尖卷走她锁骨上的汗珠时说:"这道生物题,要不要去器材室补课?"储物柜里的显微镜载玻片映出两个交叠的影子,烧杯里未清洗的氢氧化钠溶液正在悄悄结晶。
教导处通报批评栏新增的处分通知总带着油墨味,就像陈默总能在课桌抽屉准确找到她藏起来的草莓味润唇膏。当林夏第无数次在数学卷导数题旁画满扭曲的爱心时,忽然发现草稿纸背面多出一行字:"明天带你去个比天台更高的地方。"
消防梯锈蚀的第七级台阶见证过最惊心动魄的逃亡。陈默攥着林夏的手腕冲上天台时,教导主任的皮鞋声正在三楼拐角处回响。三十八度的风掀起蓝白校服下摆,他们像两株被晒蔫的绿萝,在蓄水箱阴影里分享同一瓶橘子汽水。
"看过《泰坦尼克号》吗?"陈默突然把易拉罐环套上她无名指,金属边缘还沾着碳酸气泡。林夏数着他睫毛在水泥地上投下的细小阴影,突然被整个按在温热的水箱表面。少年带着汽水甜味的呼吸喷在耳际:"别动,你头发上粘着柳絮。"
市立图书馆古籍修复室的门禁卡,是陈默用三包辣条从保安儿子手里换来的。泛黄书页间沉睡的蠹虫被手电筒惊醒时,他正用美工刀在《牡丹亭》扉页刻下:"不到园林,怎知春色如许?"林夏的校裙扫过明清刻本堆成的矮墙,突然被他用钢笔在膝窝画了朵颤巍巍的昙花。
暴雨突袭的放学路上,陈默把两人湿透的校服拧成麻花状。便利店暖光里,他掀起T恤下摆擦眼镜的动作让林夏想起生物课解剖过的青蛙后腿肌理。收银台旁关东煮的雾气中,少年突然含住她吸了一半的牛奶袋:"这个牌子的添加剂,比化学试剂室的酚酞更容易让人上瘾。"
平安夜那场雪来得蹊跷,陈默翻进锁住的生物实验室时带落了满窗冰凌。显微镜蓝光里,他指着自己制作的草履虫装片:"看,它们在接合生殖。"林夏的围巾缠住了培养皿架子,跌进他怀里时撞翻了装着福尔马林的标本瓶。二十年前的青蛙胚胎在液体中缓缓旋转,少年带着消毒水味道的吻落在她突突跳动的颈动脉上。
教导主任的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时,陈默正用粉笔在黑板右下角画交缠的DNA双螺旋。林夏擦掉他嘴角的粉笔灰,突然读懂少年眼底灼灼的光——那是比天体物理更复杂的公式,是比元素周期表更危险的排列组合,是十六岁才能破译的,关于"最好的礼物"的终极定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