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尼 2025-11-02 13:35:47
每经编辑｜陈彦球
当地时间2025-11-02,,黄品会推特
“月光光，照地堂，年卅晚，摘槟榔……”午后，阳光透过窗棂，洒在泛黄的旧相册(ce)上，也洒在外婆布满(man)皱纹却依旧灵巧的手上。她手(shou)里拿着一只褪色的布老虎，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古老歌谣，那声音浑浊却充满了慈爱，像最温暖的月光，轻柔地安抚着沉睡的婴(ying)儿。这歌谣，是外婆年轻时的记忆，是她自己儿时听着长大的，如今，又通过她的声音，传递给尚在襁褓中的孙辈。
在外婆的世界里，语言不仅仅是沟通的工具，更是情感的载体，是记忆的钥匙。她不会讲太多大道理(li)，也鲜少提及什么“传承(cheng)”的(de)宏大概念。她只是用她所熟悉、所热爱的方式(shi)，将那流淌在她血液里的乡音，融入(ru)到生活(huo)的点点滴滴。当外婆和孙辈独处时，那些曾经的童谣、故事，还有(you)那些充满(man)地方特色的俗语、歇后语，便自然而然地(di)脱口而出。
“吃饱了？肚子圆(yuan)圆，像个小皮球！”她会用带着浓重(zhong)口音的(de)方言，一边拍着小宝宝的(de)后背，一边逗趣地说(shuo)道。宝宝虽然还听不懂太多，但那语调中的笑意，那股子浓浓的亲切(qie)感(gan)，却能被最纯粹地接收。当宝宝咿呀学语，开始模仿时，外婆(po)总是第一个给予最热烈的回应，哪怕只是一个含糊不清的音节，在她听来(lai)，也是最(zui)动听的音乐。
她会耐心地重复，一遍又一遍，直到宝宝能勉(mian)强发出相似的声响。
我至今仍清晰地(di)记得，小时候，我生病发烧，躺在床上(shang)迷迷糊糊，外婆就坐在床边，一遍遍地讲着她小时候听过的故事，那些关于山林、关于神话、关于邻里(li)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，都用家乡话讲述。她(ta)不厌(yan)其烦，声音沙哑，却像一股暖流，驱散了我身体的燥热，也抚慰了我内心的恐惧。
在那样的时刻，方(fang)言就成了最有效的镇痛剂，最可靠的安眠药。
外婆的母语，是(shi)她的根，是她的世界。她的方言里，藏着无数关于过去的回忆，藏(cang)着她走过的路，遇过的人，经历的(de)事。当(dang)她用方言讲述她的童年(nian)，讲述她年轻时的爱情，讲述她第一次离开家乡的忐忑，那些看似寻常(chang)的生活(huo)片段，因为那独特的语调和词汇，而变(bian)得鲜活生动，充满了(le)历史的厚重(zhong)感。
对我们这些在城市长大，说着普通(tong)话的孩子来说，外婆的方言，就像一扇通往过去世界的窗户。它带着泥土的芬芳，带着炊(chui)烟的味道，带着淳朴的人情味。它不仅仅是语言，更是一种文化，一种思维方式，一种生活态度。外婆的母语，不仅仅是她对我们说，也是她和(he)村(cun)里的老姐妹们聊天时的“密语”，是她在祭拜祖先时低声的祈祷，是在农忙时节互相打气的号子。
有时，外婆也会带着一些“老派”的观念，用方言(yan)来解释一些规矩。比如，“做人要厚道，‘吃亏是福’，莫要(yao)斤斤计较。”“出门在外，要懂规矩，‘人(ren)前(qian)人后(hou)一个(ge)样’，别让人看扁了(le)。”这些(xie)朴(pu)素的道理，因为外婆口中的方言，而显得格外(wai)有分量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。
在外婆(po)身上，我看到了母语最原始、最纯粹的力(li)量。它不需要华丽的辞(ci)藻，不需要复杂的(de)理论，它只是自然而然地流淌，在(zai)每一次(ci)的呼唤(huan)，每一次的安慰，每一次的教导中，悄无声(sheng)息地滋养着。外婆的母语，是连接过去与现在的桥梁，是承载(zai)家族记忆的容器，更是我们心中那片最柔软、最温暖的土地。
妈妈，一个在普通话普及的大潮中成长起来的女性，她深知普通话的重要性，在(zai)学校(xiao)和工作中，她也一直流利地(di)使用普通话。但她同样深谙母语的价值，并且，她选择了一种更具时代智慧的方式来传承。她没有让外婆的方言“失传”，也没有强迫我们立刻掌握，而是巧妙地扮演(yan)了(le)“双语”翻译官和引导者(zhe)的角色。
“宝宝，外婆说的是‘吃饭’，用(yong)我们的家乡话讲，就是‘恰饭’。”每(mei)次外婆用方言和我们交(jiao)流，妈妈总会适时地进行“翻译”。她会先用方言回应外婆，然后再用普通话转述给我们，或者(zhe)反过来，当我们用普通话和外婆交流时，她会耐心(xin)解释我们的话，帮助(zhu)外婆理解。
这种(zhong)“翻译”过程，并不是一次性的，而是贯穿于日常的点滴之中。
她会鼓(gu)励我们，当外婆讲故事时，让我们主动去听，去捕捉那些陌生的词汇，去感受那种独特的韵律。她会和我们一起，在外婆讲完一个(ge)故事后，讨论故事的内容，然(ran)后，她会引导我们：“外婆刚才讲的那个‘xiaoxiao’（方言中‘小偷’的意思），是不是就(jiu)像你们说的‘坏蛋’一样？”这样的(de)对比(bi)和解释，让我们更容(rong)易理解和记住那(na)些方言词汇。
妈妈的“双语”教学(xue)，并非简(jian)单地复制，而是带有强烈的时代特征和教育智慧。她知道，在现代社会(hui)，普通话是通行证，是融入主流(liu)社会的必备技能。但她也明白，母语，尤其是承载着家族历史和地方文化的那部分母语，是塑造个体身份认同、增(zeng)强文化归属感的重要基石。她不希望(wang)我们因为语言的隔阂，而与外婆、与我们的根，产生(sheng)距离。
她会搜集一些关于家乡文化的资料，有时还会带(dai)着我们去参加一些地方性的文化活动，或者在节日时(shi)，特(te)意制作一些家乡的传统食物，然后，一边做，一边用方言和我们讲解食材的名称，制作的步骤，以及背后的故(gu)事。比如，做汤圆时，她会说：“这个糯米粉，在外婆那(na)儿，叫做(zuo)‘nuofen’，搓成圆圆的，就像我们团圆一样(yang)，‘圆圆’，在家乡话里，也叫‘yuanyuan’。
在妈妈的努力(li)下，我们逐渐学会了(le)一些简单的方言(yan)词汇，能听懂外婆大部分的话，也能用简单的方言和外婆进行交流。这让外婆非常高兴，也让我们的家庭氛围(wei)更加融洽。外婆不再因为(wei)语(yu)言障碍而感到孤单，我们也不再因为隔阂而疏远。
妈妈的这种“双语”策略，就像在(zai)现代化的轨(gui)道上，为我们铺设了一条连接传统的“乡间小路”。她让母语的传承，不(bu)再是生硬的灌输，而是自(zi)然而然的渗透；不再是负担，而是乐趣。她(ta)让我(wo)们在掌握主流语言的也保留了一份独特的文化基(ji)因。
妈妈(ma)的(de)角(jiao)色，不仅是母亲，更是家庭文化的“守门人”和(he)“翻译官”。她用她的智慧和耐心，让外婆的“老派”乡音，与我们这个时代的需求，巧妙地融合。她让我们明白，母语的温暖力量，不仅仅在于其本身，更在于它如何被传承，如何被理解，如何被珍视。
在外婆的摇篮曲和妈妈的“双语”引导下，母语的(de)传承，变成了一场充满爱意的接力赛。从外婆(po)的言传身教，到妈妈的智慧融合，再到我们这(zhe)一代的主动学(xue)习，这股温暖(nuan)的力量，在代际之间悄然传递，滋养着我们的心灵，也让我们的根，深深地扎在了(le)那片充满乡音与温情的土地上。
这不仅仅是(shi)语言的传递，更是文化的赓续，是亲情的升(sheng)华，是我们在纷繁世界里，最坚实的依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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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片来源：每经记者 陈金富
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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封面图片来源：图片来源：每经记者 名称 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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