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文章开始】
陇西站台里飘着羊肉泡馍的香味总让我走不动道。但老张头前天突然说:"你吃过出站口右拐第三个电线杆下那家没有?那羊肉汤能把人舌头鲜掉咯!"我举着手机导航转了三圈愣是没找到——你说气人不气人?
站前广场的保安老李头听完直乐:"你们年轻人就知道盯手机,没见着门口三轮车把招牌挡严实了?"按他说的往巷子深处走,突然发现墙上有个红漆喷的箭头。箭头边上还歪歪扭扭写着"汤王",墨迹都被雨水冲淡了。
掀开油腻腻的塑料帘子,眼前七八张木桌挤得密不透风。老板娘抻面时面粉簌簌往下掉,倒让我想起老家过年蒸馒头的场景。她说这煤球灶用了二十年,火候比煤气灶"懂羊肉",不过说实话,这古法烹饪是不是真比现代灶具好,还真要两说着。
油光发亮的砧板后面,马老板边剁肉边跟我说秘方:"咱家羊都是从后山现牵的..."话音未落,后厨传来"咩"的一声,惊得我筷子差点掉地上。这些店铺选址在犄角旮旯或许是无奈之举,毕竟站前门面的租金,能买下半个养羊场了。
端着碗蹲门口吃的时候,看见个大爷拿笤帚在扫地。他说自己在这扫了十年地,"每块砖缝里都是羊肉味"。正说着呢,忽然压低声音:"你知道为啥这地面油亮油亮的?各家秘制红油天天往地上泼,说是能防城管查卫生..."这话真不真我不敢说,但那些红油小面确实香得让人管不住嘴。
第三次去时遇见个背着单反的小伙子,非要拍马老板的砍骨刀。那把刀确实特别,刀背厚得像块板砖。老板说这是爷爷辈传下来的剁骨刀,现在铁匠铺早打不出这种式样。不过现在有些商家为了搞网红营销,也开始学他们用老物件当摆设,这传统手艺的根到底还留没留着,谁也说不准。
有回去赶早班车,撞见伙计们正在卸货。三轮车上堆着还冒着热气的羊杂,说是每天三点就从屠宰场拉来。有个帮工的小年轻嘟囔:"这羊下水比大饭店的都新鲜",被老板一巴掌拍在后脑勺:"瞎说什么大实话!"大伙儿哄笑的时候,天边刚好泛起鱼肚白。
那天结账时看见墙上有张发黄的照片,是二十年前的陇西站。照片里的小巷子空荡荡的,就一家店门口杵着旗幡。现在这密密麻麻的店铺,倒像是老树的根须,顺着岁月的缝隙一点点蔓延开来。要说这些藏在巷子里的老店能存在多久,或许得看还有多少人愿意放弃整洁的连锁店,来这种犄角旮旯寻个烟火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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