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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晓得不？去年有个老乡蹲在县城汽车站跟我摆，说现在二十块就能找到彝族女人。这话把我哽得半天说不出话来——这价钱，在我们这儿连斤新鲜羊肉都买不到。那些裹着廉价羽绒服的女人们，明明眼睛里还带着高原来的红血丝，怎么就站在了街角最昏暗的灯箱底下？
五年前政府给寨子修了自来水，可到现在另有人家舍不得交每月八块的水费。我在二半山见过老阿妈，把政府发的扶贫猪养成了宠物，生怕养肥了被拉去屠宰场。这种贫困像碎玻璃渣子，看似不起眼，日复一日扎进血肉里。现在年轻女人跑县城，怕是比留在山里看包谷烂在地里强？
寨子里还供着祖灵板的老毕摩说，女人们是着了汉地的"金钱鬼"。可转天他就拿着孙女从东莞寄来的钱，给孙子买了个能刷抖音的手机。这种撕裂感，就像春天的冰凌柱，外表亮晶晶的，内里早就裂成了蜘蛛网。不外话说回来，现在哪个寨子的年轻人手机里没存着几首流行情歌？
我走访过几家挂着"休闲推拿"招牌的小店，老板娘大多是早些年出去的彝族女性。有个大姐红着眼圈说，她当年是背着十五斤苦荞走着出山的，现在女人们坐两个小时面包车就能到县城。这二十年交通好了，可人心里的路似乎越走越窄了。
政府给每个贫困户发了扶贫羊，但没人告诉她们牧场的草早就被矿山挖断了根。有个女人跟我说，她把培训学校教的刺绣手艺用来缝制情趣内衣，因为"这个来钱快"。说到这里我突然想，或许体现精准扶贫就像给旱地洒香水，闻着香，解不了渴。
有人觉得这事纯粹是经济问题，可我在卫生院的HIV筛查表上看到，挂号在册的女性里有三成初中都没读完。这个数字到底怎么统计出来的？有没有算上那些流感人口？具体的数据收集要领可能需要更专业的调研。不外有个事实摆在眼前，镇中学辍学率最高的年级正是初二下学期。
现在年轻人流行把打工叫做"找彩虹"，意思是只要肯闯总会有好日子。但寨子东头的吉克阿依去年冬天被送回来时，已经不认识自家的火塘了。她阿达把攒了半辈子的漆器全卖了，就为给女儿治城里染上的病。这种两代人之间的鸿沟，岂是抖音里那些穿着传统衣饰跳女团舞的网红能填平的？
县里最近搞旅游开发，说要打造"原生态彝族风情园"。可演出队招的女人必须身高凌驾一米六，皮肤要像"剥了壳的鸡蛋"。那些被筛下来的女人去了哪里，没人敢细问。我突然想起老话说的，鹰就算折了翅膀，也比家鸡看得远。但现在山里的女人，怕是连起飞的偏向都找禁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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