羊城派
陆俨少
2025-08-25 05:22:18
仪表盘红光在苏玥脸上投下血痕，车载香水混着皮革腐朽味钻进鼻腔。她第17次看向手机导航，偏离预定路线3.2公里的数字像把手术刀，精准剖开故作镇定的伪装。后视镜里司机嚼着槟榔的侧脸突然开口："小姐住翡翠湾？那可是高小区。"
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牢笼，这句话让苏玥浑身血液凝固——她从未说过目的地。副驾储物格里露出半截警用甩棍，与后座儿童安全座椅形成荒诞对照。当车辆猛然拐进废弃物流园时，她终于摸到藏在包里的防狼喷雾。
金属碰撞声在暴雨中格外清脆。男人布满老茧的手抓住她手腕的瞬间，防狼喷雾却诡异地卡壳了。混着雨水的汗珠滑进眼睛时，苏玥突然看清司机工牌上的照片——这张脸与三天前小区监控里，那个蹲守在她单元楼下的黑影完美重合。
"你以为每天换不同出口就能甩掉我？"低笑声混着雷声炸响，男人从座椅底下抽出麻绳，"从你搬进7栋1704那天起，我连你内颜色都…"话音未落，远处突然射来两道雪亮车灯。刺眼白光中，苏玥看见另一辆出租车冲破雨幕疾驰而来，车顶LED屏闪烁着"空车"的猩红字样。
急刹车的橡胶焦糊味弥漫开来时，后座车门被暴力拽开。浑身湿透的新来司机举着行车记录仪，镜头却对准苏玥凌乱的领："需要帮忙报警吗？"这个看似救星的男人，腕表折射的光斑恰好落在她锁骨处的玫瑰纹身上——那是上周神秘快递里照片的拍摄角度。
此刻两个司机在暴雨中对峙，苏玥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先前的绑架者腰间别着物业维修工牌，后来者外套内露出半截法院传票。当闪电照亮传票上的"遗产纠纷案"时，她突然想起律师说过的话："你继母雇的私人侦探，最擅长制造意外死亡现场。"
物流园生锈的龙门吊发出吱呀声响，仿佛命运齿轮开始转动。苏玥退到两车交汇的阴影处，摸到后来者出租车里的乘客遗落的美工刀。刀片弹出时她终于明白，这场"英雄救美"的剧本里，自己才是被精心设计的猎物。
"你们要不要猜猜看，"她突然笑着割断长发，发丝在狂风中如黑蛇乱舞，"为什么我明知被跟踪，还连续三天穿同款红裙？"暗处传来第三个人的脚步声，手持夜视摄像机的狗仔应声倒地。苏玥踩碎记忆卡时，两个司机惊恐地发现彼此后颈都有相同的蜘蛛纹身——那是某个地下组织的标记。
当警笛声穿透雨幕时，物流园只剩三辆空车在狂风里摇晃。苏玥从1704室窗帘缝隙俯瞰楼下警灯闪烁，手机屏幕亮起新消息："遗产税已处理完毕。下次找群演记得换批聪明的。"她抿掉唇釉推开窗，一片玫瑰花瓣飘落在楼下的警戒线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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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城的梅雨季总是黏腻的。老式筒子楼外墙爬满霉斑，三楼那扇从不拉严的百叶窗后，程野的望远镜在雨夜里泛着冷光。他痴迷于记录对面"粉红沙龙"的霓虹灯牌——那是个连地图都不标注的妓院，穿渔网袜的女人和戴蕾丝颈环的男孩在玻璃门后晃动，像困在标本盒里的彩翼昆虫。
昨夜镜头意外捕捉到的画面让他指尖发颤：穿漆皮风的颀长身影被三个醉汉堵进暗巷，那人反手抽出高跟鞋敲碎酒瓶时，脖颈处的喉结在路灯下划出锋利弧度。是L性别者。程野的呼吸喷在镜片上凝成白雾，看着那人用染血的玻璃片抵住施暴者咽喉，黑色假发滑落露出银色短发，像一柄出鞘的刀。
今天他特意提前蹲守。晚上九点十七分，银色短发果然再次出现。这次她——或者说他——穿着缀满铆钉的束腰马甲，正给新来的雏妓点烟。打火机窜起的火苗照亮他小臂的刺青：被铁链绞断翅膀的蝴蝶。程野的镜头贪婪地吞食这个画面，直到对讲机突然炸响："302房客，你他妈在拍什么？"
是粉红沙龙的保镖。程野仓皇后退时撞翻三脚架，望远镜砸向地面的瞬间，他看见银发人抬头望过来，涂着黑色唇膏的嘴角缓缓勾起。
三天后程野在垃圾站旁被堵住。银发人用高跟鞋尖挑起他的下巴，皮革手套还沾着巷战留下的血渍。"摄影师先生，"他的声音像砂纸磨过丝绸，"要不要拍点更刺激的？"地下室铁门在身后重重关闭时，程野才发现这里是个地下俱乐部。
蒙眼裸身的男女被铁链悬在半空，但最震撼的是东侧玻璃房——二十平的空间里，妓女正给跨性别者画人体彩绘。油彩顺着乳房流到人造阴茎，在耻骨处汇成"FREEDOM"字样的纹身。银发人扯开马甲露出平坦胸膛，那道从锁骨延伸到腹股沟的手术疤宛如裂谷："我们贩卖肉体，但灵魂要收版权费。
凌晨四点，程野在暗房冲洗偷拍的胶卷。显影液里浮现的却不是情欲画面：银发人把雏妓护在身后与黑帮对峙；跨性别者在后巷给流浪猫喂食；妓女们用口红在镜子写下"肉体是圣殿，不是祭品"。最后一张照片让他瞳孔骤缩——昨夜俱乐部狂欢时，有人反向偷拍了他沉迷的脸。
当粉红沙龙突然被查封的消息传来，程野在废墟里捡到半张烧焦的照片。逆光中银发人的剪影正在拆卸铁窗，那只断翅蝴蝶刺青在火光中诡异地扇动翅膀。风卷着灰烬掠过街角新贴的广告，上面印着三三言情网的弹窗：<18禁全彩视觉小说>《血色霓虹》最新章节——"你要凝视深渊，还是成为光？"
